[五周年贺文/伉俪] 摆渡人
这篇又粗又长的是我写的盒盒盒盒盒！
没有一个仙女猜对 都猜叶子和阿乔（手动捂脸
虽然是流水账 但我还是爱它
最后 希望有人来催更下我的生贺
看文愉快 ^^
* “世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里有那么多的咖啡馆。然而他却偏偏走进了我的。”
-1-
林在范是在一个雨天捡到了朴珍荣。
南城十月，秋雨裹着风到来。林在范捂着膝盖坐在吧台后。雨天，膝盖愈发疼。送走了店里最后一名客人，林在范慢慢起身，想着早点打烊。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安置在窗边的沙发已经被秋雨打湿，斑驳的雨痕未干。微微佝偻着背，伸手够向外打开的窗户，却发现自家店面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那个身影背对着林在范，垂着头，肩膀耸动。林在范趴在窗口，轻轻喊了一声想引起那个身影的注意。雨越下越大，林在范的喊声湮没在车水马龙中。
林在范扶着沙发沿走向大门，从大门旁的雨伞筒拿了一把之前顾客遗忘于此的伞，撑伞走向那个身影。是一个男生，还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浑身湿透。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林在范一手拉过男生的手臂，想把他拽回家。可是男生很倔，林在范拉他，他用蛮力挣脱，林在范拉过双肩包的带子，却被男生带着往前跑，雨伞也掉在地上。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淋雨会生病的。”
林在范默默捡起拉扯中掉落的雨伞，心平气和地跟男生讲道理。男生站在雨中，依旧背对着林在范。
“不用你管！”
他，好像哭了……？雨水拍落在地上，男生带着哭腔的喊声在隆隆声中变得喑哑。下了决心似得，林在范咬牙一把抱住男生的腰，使劲往自己身上带，男生挣扎着没有力气了，也不管林在范把自己带向何处。
从长椅走到店面门口，只有五六步路，却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男生背着双肩包，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依然是垂头的模样。
林在范经刚才这么一折腾，各处关节更加酸痛，只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好好休息一番。但猛然一想，俩人身上都湿透了，还是先去洗个热水澡再问问男生的情况。
林在范拖着腰，一步一步踱向自己的卧室，翻出自己的T恤和长裤，又从浴室拿了浴巾，一并递给男生。
“先洗个热水澡吧，洗完澡跟我说说吧。”
“……”
男生低着脑袋，抿紧自己的嘴，也不看林在范一眼。林在范觉着有点尴尬，把换洗衣服和浴巾放在男生身边，起身走向吧台。
“喝杯热牛奶？”
没等男生发声，林在范自顾地拿起吧台上的雀巢奶粉和热水，又拿了根筷子开始做热牛奶。待林在范端着热牛奶走到沙发边时，男生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还有刚才被男生拒绝的换洗衣物和浴巾。林在范笑了笑，把牛奶放在沙发对出的桌上。瞥见男生的双肩包放在沙发上，林在范有股冲动想看看有什么可以证明男生身份的东西。秉持着客人的东西不能动的原则，林在范只能靠着沙发，边揉膝盖和腰边等着男生出来。
等他出来，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橡胶底的拖鞋和地面相碰，发出吱嘎声。男生一边用浴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向沙发。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浴巾递给林在范。
“坐下。”林在范拍了拍沙发，示意男生坐在自己身边。犹犹豫豫地坐下，却和林在范隔了一个空位的距离。林在范也不恼，男生不坐过来，那就自己坐过去。男生感觉俩人的距离实在有点近，边擦头发边掩饰尴尬。林在范掰开正在擦头发的手，稍稍支起身子开始给男生擦头发。
窸窸窣窣的声音，略显粗暴的手法，发梢的水滴在空气中四处溅洒。
“你叫什么名字？”
“……”
男生似乎很抗拒这个问题。林在范停下在擦头发的手，脸一下子靠近男生，“我叫林在范，是这家咖啡店的店主。看你还是学生模样，叫我在范哥吧。”
男生点点头，酝酿了一会儿，才回答。
“朴珍荣。”
“那我以后叫你珍荣了。你哪个学校的呀？今天才礼拜四，晚上应该有晚自习吧？还是你逃课不想上学？”
终于让男生开了口，林在范想一股脑把该问得问题都问了。却不见男生继续回答。
“那行，你先把牛奶喝了，我先去洗澡，等你想说了再跟我说。”
林在范顺手拿下浴巾，敲了敲腿，走向浴室。
外面依然是狂风暴雨，咖啡馆里咖啡豆的浓香在空气中发酵。朴珍荣等浴室响起了花洒喷水的声音才拿起牛奶抿了一口。牛奶的温热顺着喉咙食道蔓延到胃。洗了澡，又喝了牛奶，朴珍荣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沿着墙壁的方向打量咖啡店的装潢。咖啡店是简单欧式的风格，褐色的吧台，褐色的沙发，褐色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风格的书，墙壁上不是一幅幅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赝品画作，而是一张张被装订得很好的照片。
“刺啦——”浴室的拉门开了。朴珍荣听到后，慌慌张张地跑到沙发上，正襟危坐。林在范洗了澡后，换了一件白色背心和黑色沙滩裤，完美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看见空了的玻璃杯和眼睛不知往哪里搁的朴珍荣，林在范噗嗤笑出声。
“还挺听我的话嘛，洗了澡又把牛奶喝完了。现在该讲讲你的故事了。”朴珍荣身边的沙发一点点陷下去，沐浴露清凉的薄荷味直往鼻腔钻。
“在…在范哥，我今晚能不能住在你这里，让我睡沙发就行，我今晚不想回学校了。”朴珍荣的提议让林在范有些诧异，提完要求的朴珍荣腆着脸一会儿看看林在范，一会儿低着头。
“行，你只要别嫌弃这环境。毕竟是店面房，到了晚上还是会有不要命的人在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又轰轰响。”
朴珍荣点点头，摸了摸肚子，“在范哥，我……有点饿。”林在范抬头看了一眼在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转向六点。
“想吃什么，我看看我会不会做。”
“我不挑食的。”
回答完问题，朴珍荣快速地瞟了一眼林在范继而把头埋地更低了。捏了捏朴珍荣的后颈，林在范才缓缓起身走向后厨。林在范在厨房折腾了好一阵，朴珍荣多次想进去看看都被赶出来，只好坐在桌边，托腮等候。
“饿坏了吧，先洗个手再吃。”林在范围着围裙端着两盘金灿灿的蛋炒饭从厨房出来，饭香萦绕在鼻尖。
待朴珍荣重回位子时，林在范已经在吃了。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朴珍荣的眼睛和鼻头有点发酸，仰起头顺势抹了一把快要从眼眶溜出的眼泪，又捏了捏鼻子才继续吃。观察到朴珍荣的异样，林在范有点着急，“太咸了？我给你倒杯水？”
朴珍荣回想起家庭和睦的日子，那时他依然是被捧在手心的孩子，也不懂这么多世态炎凉。走到林在范的咖啡馆门前也是偶然。下午活动课结束后，本想回寝室洗澡，却发现自己挂在柜子的里衣服都被那群捉弄他的坏小子们浸在洗衣盆里。挂在阳台上的雨伞也被折断了伞骨奄奄一息。从学校跑出来，本想在学校外的书店躲雨却被挑剔刻薄的老板娘赶出来，说是从身上滴落的雨水弄脏了地面。没辙，朴珍荣背着书包淋着雨一路向西走，走到拐角处的咖啡馆门口，只想歇息。
“没，没事……哥，你做的蛋炒饭的味道很像我妈早年给我做的蛋炒饭的味道……我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过了。”
敏锐如林在范，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关于朴珍荣身份信息。但他也不继续追问，只是拿过朴珍荣捧在手里的碗，默默拿起饭勺往碗里扣了一大勺粘连着蛋黄的米饭。
吃完饭，朴珍荣抢着要洗碗，林在范犟不过他，也由着他去了。林在范站在储物柜前，摇了摇药瓶，药片在瓶子里晃荡，发出清脆的声音。把药片倒在手心上，手指弯曲，防止药片掉落，再走向厨房倒杯热水。
“你在吃药？”洗好碗，把餐具整齐地码在碗柜里，朴珍荣盯着林在范上下滚动的喉结。“发烧了？”
“没发烧，就多年来的一种顽疾。”林在范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又在水龙头下冲了冲。
原本就狭小的厨房，现在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显得更为拥挤。林在范扶着腰一点点蹲下去，想把杯子放回原位，中途被朴珍荣一把夺走，快速地放在原位置上。林在范低着头苦笑了一下，“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我给你腾了一间客房，今晚就睡那里，别睡沙发。被子和床单已经铺好了……”
朴珍荣并没有因为林在范的絮絮叨叨而动身离开，而是蹲下来和林在范蹲在同个高度，与他平视。
“哥，腰很痛吗？我扶你回卧室。”
林在范想拒绝，却被眼疾手快的朴珍荣抢了先。多了一股支撑的力量，朴珍荣又在腰上有节奏地捏了捏，腰痛似乎缓解了。
扶着林在范进了卧室，朴珍荣看见卧室墙上也挂满了相框。一张张照片里，是那个带着自信又桀骜不驯眼神的林在范，或在做Breaking或在做locking，一个带有温度的灵魂舞者。
“你之前跳舞？”
一下子被戳到痛处的人脸色暗了暗，只“嗯”了一声，把朴珍荣推出门外，“早点睡吧，明个儿还要上学。”
感受到拒绝意味的朴珍荣没有生气，看着卧室的门一点点合上，卧室里的光源由圆变成线，才转过身走向隔壁的客房。躺在床上，朴珍荣双手交叉叠在脑后，脑海里全是在舞台上发光的林在范和瘸着腿托着腰给自己做饭的林在范。两个林在范的身影扰得朴珍荣有点失眠，直至凌晨才伴着街上富二代赛车的声响入睡。
第二天早上，朴珍荣被荷包蛋的香气惊醒，抬头看了眼手表已经七点四十，一个鲤鱼打挺手忙脚乱地穿上昨天晾干的校服和校裤往洗手间冲。三分钟搞定刷牙洗脸，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林在范坐在桌前吃早饭了。林在范嘴里嚼着刚烤出的吐司，给朴珍荣一个眼神示意：快来吃早饭。朴珍荣随手抓起吐司咬了两口，喝了两口牛奶，从沙发上拿起双肩包往大门冲。
“你这样吃得饱吗！”林在范站起身看着狂奔的身影喊道。
-2-
在林在范家里住了一晚，朴珍荣觉得生活似乎步上了正轨。有热饭吃，有热牛奶喝，有人关心自己的死活。即使，在学校里那帮无理的混混可能又在自己的书桌上放了刚从草丛里抓来的虫子，又倒了一盆水把自己的床铺湿得不能睡觉，但一想到晚上下了晚自习能回到那个温暖的地方，朴珍荣心里很满足了。
上了两节课，班主任趴在教室窗口，把正在奋笔疾书的朴珍荣叫进办公室。
“珍荣啊，你昨晚没回寝室？”
朴珍荣低头看着脚尖，几不可闻地“嗯”了声算是回答。
“为什么夜不归宿？你说说你已经第几次晚上不回寝室睡了？好，就算你不回寝室睡，你也应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吧？至少让我这个做班主任的心里有数。你也快成年了，也别再让老师操心了……”班主任训人就翻来覆去这么几句，朴珍荣听得有点困，脑袋一上一下晃着。班主任说得起劲，没听到附和自己的声音，看了眼打瞌睡的朴珍荣，叹了口气：“行吧，你也先回去自习。下次别这样了，如果不回寝室睡也记得和班长说一声请个假……回去吧。”
一听到“回去吧”，朴珍荣如被大赦，连说了几声谢谢老师就跑回教室了。
中午吃饭时，朴珍荣拿着餐盘走向班长身边，想把晚上请假的事说一说。还没走到位子上，那帮小混混的头儿故意伸出左脚绊了朴珍荣。餐盘应声掉落，汤也洒到路人，而自己则被绊了个狗啃泥。周围是混混阴谋得逞的笑声和路人的议论声，朴珍荣拍落掉在校服上的剩饭剩菜，昂着头向前走。
“呵，没爹没娘养的杂种，装什么清高。”小混混的头儿见朴珍荣并不理会自己的恶作剧，有点尴尬，随口骂了一句。
朴珍荣听到后，停下继续前进的脚步，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的模样，后槽牙也咬住，转身朝混混脸上来了一拳。被激怒的小混混的头儿大手一挥，小弟们蜂拥而上，毫无章法可言的拳头落在身上，朴珍荣抱头无法反抗，直到教导主任大喝一声才停止这生理上的疼痛。
朴珍荣和小混混们跟在教导主任身后，走到教导处一字排开。教导主任的唾沫星子在乱窜，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这一群不省心的学生。“下礼拜的家长会我会特地通知你们家长过来！让你们的家长看看他们的宝贝儿子们在学校里干什么！”
“报告！朴珍荣没有爸妈，所以他不能开家长会！”小混混的头儿不嫌事大，用挑衅的眼神剜了朴珍荣。朴珍荣举起双手想打他，却被教导主任攫住，“别人的事你们不用管！你们几个先回去！”
小混混们一溜烟儿跑了，跑过窗口，还朝教导主任和朴珍荣做鬼脸。朴珍荣气得脸涨得通红，不停地大喘气。教导主任拍了拍朴珍荣的背安慰道：“珍荣，你家的事我听说了。但我们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屑与他们动手动脚。家长会一事你就别有负担了，按原来的学习进度好好复习，这也快月考了，对吧……”朴珍荣什么也没听进去，唯有“家长会”三个字盘旋在耳边。
从小到大，父母来开家长会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时候是奶奶来开家长会。看着年迈的奶奶拖着疲惫的身躯，听着老师们如机关枪般语速的普通话和老师们投来的同情的眼神，朴珍荣的内心是很抗拒家长会的。但这次，他不想再经受没爹没娘的屈辱，他想到了林在范。
-3-
晚自习下课前和班长请假，说这几个晚上不回寝室睡了，寄宿在远方表哥家。班长带着狐疑的眼神签下假条，嘴里依然嘟嚷着“这同学三年，也没见你提起过表哥……”朴珍荣也不管了，一听到下课铃声就抱起双肩包往校门口冲。
一口气跑到咖啡店，咖啡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但依然亮着灯，温暖昏黄的灯。林在范坐在吧台前玩着手机，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立马抬头。
“喔，我们的高材生回来了？今天学得累吗，我刚给你热了牛奶趁热喝吧。”林在范托着腰拿着热牛奶走向朴珍荣。温柔的语气包裹着朴珍荣疲惫的心，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哥，你吃药了吗？腰还痛？”
“嗯，吃了吃了。今天没下雨，关节也没有痛感。”林在范看着朴珍荣一口一口喝下牛奶，仰头时看见脖子上的红印。
“你打架了？嗯？”
朴珍荣扁扁嘴，点点头又摇摇头。
“过来，我给你上药。”
林在范走在前面，在储物柜上翻了翻，之前自己跳舞时也会有受伤时候，就存了很多跌打损伤的喷剂。朴珍荣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全然没有了中午打人时那股戾气。林在范拿着棉签沾了红药水给上药，小心翼翼，怕弄疼朴珍荣。
“哥，还有这里。”朴珍荣拉起裤腿，中午那一狗啃泥可不是白摔，膝盖上都肿了带着淤青，还有点破皮。
“你啊你，就是犟。凡事讲道理讲开了就好了，也不用受这种罪。”林在范轻轻地把校裤推到大腿处，沿着破皮处的形状上药，“这都十月了，别穿夏天的校裤了，等老了就会像我一样得风湿病，到时候有你受的。”
“知道啦，知道啦，哥，我知道了。”朴珍荣趴在林在范宽厚的背上，闷闷的声音传来：“哥，我跟你商量个事，你得答应我。”
“行，你说吧。看我能不能做到。”
“礼拜天下午学校要开家长会……还有我能继续住在哥的咖啡店里吗，我可以帮你干活来抵水费电费。”
正在上药的手突然停了，林在范想到那天晚上朴珍荣说他很久没吃到妈妈做过的饭了。
“好，我会去。我这儿你就安心住下吧，反正我也一个人，挺孤单。”
“谢谢哥……”林在范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背上。
“哥给你去开家长会你高兴得流哈喇子了？”
“那是高兴的泪水！我可是有洁癖的处女座！”朴珍荣被逗笑了，趴在林在范背上拿拳头捶他。
“喔，舒服，别光捶背，给哥捶捶腰。”
“哼，不捶，我要洗澡睡觉了！”朴珍荣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握拳按照电视里按摩的手法缓解林在范的腰痛。
上好药，林在范催着朴珍荣去洗澡，“今天别冲澡了，用毛巾沾水擦一下就好了。”隔着浴室的推拉门，朴珍荣敲了敲门表示知道了。洗好澡出来，吧台前没有林在范的身影，卧室也没有，朴珍荣急得直呼林在范大名。此刻，林在范正躲在书柜后面准备吓一吓急出一声汗的朴珍荣。
朴珍荣站在吧台前，拿起座机拨林在范的手机号，眼睛不时往四处瞟。林在范用书盖住嘴，防止呼吸声暴露自己的行踪，一步一步挪到朴珍荣身后，微凉的手掌贴合后颈。感到后颈异常的朴珍荣把座机听筒一扔，转过身一把抱住林在范，嘴里念念有词，“林在范！你吓死我了！”林在范的恶作剧成功，不，是成功Plus。朴珍荣下意识的投怀送抱让林在范甚是满意。
“哇，哥，你真的！”被吓到的朴珍荣有些语无伦次，双手搂着林在范的脖子不肯松手。炸毛的朴珍荣给呼噜毛就好了。
终于感受到不妥，朴珍荣松开双手，跑进客房一把把门关上，再打开一小条缝，露出好看的脸蛋，“哥，晚安！周日下午三点家长会！”关门前朝林在范发射了一枚wink。林在范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不由自主地哼着“在我心上用力地开一枪……”走向浴室。
-4-
家长会定在周日下午三点，林在范吃过午饭就开始挑衣服。对此，朴珍荣表示不解。
“我得让你们班的学生们知道，你，朴珍荣，也是有人疼有人爱有人给开家长会的。”林在范挑了一件黑色衬衫，酒红色西服，说此话时正在纠结要不要把衬衫最上面那颗纽扣扣上。
“哥，你还是扣上吧，再纠结那颗纽扣都要被你扯烂了。还有，你这样穿特别禁欲你知道吗。”林在范在镜子里看到朴珍荣对自己挤眉弄眼。
“你还知道禁欲，谁教你的？”
林在范突然转过身，逼近朴珍荣的脸，吓得朴珍荣直往后退，直到背靠在浴室门上。作势想吻朴珍荣的嘴角，却在靠近嘴角1厘米处停下。潇洒地走出洗手间拿上公文包往学校赶。
周日下午，又是雨天。林在范离开前嘱咐朴珍荣今天直接把“今日休息”的牌子挂在门口。做完作业的朴珍荣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一会儿抬头望向窗外，一会儿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快递小哥把包裹扔在咖啡店门口。朴珍荣打开大门，捡起包裹，看了眼收件人是林在范，“不好意思，收件人不在，我帮忙代签吧？”送走快递小哥，朴珍荣这才仔仔细细地观察包裹。一个盒子形状的包裹，寄件人是南城街舞协会。把快递盒子放在一边，继续等着林在范回来。
在开家长会的林在范一到教室就被班主任找去先谈了个话。班主任说了很多关于朴珍荣在学校的近况，包括夜不归宿、和小混混打架、成绩从班级第一掉到班级第七。末了，班主任突然提到：“从没听珍荣讲到他有个远方表哥？我接班时了解到他很小时父母离婚，从小是奶奶带大的……”后面的话，林在范一句也没听进去，但是班主任的话验证了朴珍荣为什么出现在自家咖啡店门口以及敏感又缺爱的表现。
“好的，老师，我回去后会和珍荣好好谈谈的。其实我今天来想办下珍荣通校的手续。他曾不经意间跟我抱怨过那些小混混把他的床弄湿，我想我作为监护人应该有权把他接回家住。”
家长会顺利开完，也把通校手续办下了。
推开咖啡店的门，看见珍荣认真地在吧台上看书，林在范便放轻脚步走向卧室把西装脱了。正解开衬衣扣子，朴珍荣突然闯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快递。
“哥，你的快递哦，我没有拆，但我看寄件人是南城街舞协会……”
“放床头柜，我一会儿看看。哦，对了，以后你都不用住学校宿舍了。”
“诶？”
“你不是抱怨你的床一直被弄湿嘛。”
朴珍荣有点摸不着头脑，算了下自己从住进咖啡店和林在范说过的话，也愣是没想起自己何时抱怨过。
“我有几次进你房间看你睡了没，还有半夜有没有蹬被子，就听到你在说梦话。”
朴珍荣的脸瞬间红了，“谢谢哥……那你先换衣服，我继续看书去了。”
等朴珍荣的拖鞋声完全消失，林在范才坐在床上开始拆快递盒。当他听到寄件人是南城街舞协会时，他知道有些事总该去面对。
果不其然，快递盒里一封信一片被包装得很精美的碟片。打开信，林在范浏览了一下，大致内容讲的是南城又要举办新一届街舞大赛，想请林在范去当表演嘉宾。林在范自嘲地摸了摸酸痛的膝盖，把信和碟片丢在地板上。
朴珍荣走出房间后一直没走，静静地蹲在门口想听动静。蹲到脚都麻了，房间里只是传来砰的物品掉落的声音，之后是一片沉寂。犹豫许久，朴珍荣旋开房间门的把手。
“哥……”
朴珍荣杵在房门口。
听到朴珍荣软糯的声音叫自己哥，林在范调整了黯淡的表情，挂上笑容。
“怎么了，饿了？饿了哥给你做饭去。”说着要起身，却被朴珍荣按住手。
“哥，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我感觉你是个有故事的林先生。”环视了一周墙面上的照片，朴珍荣脱掉拖鞋盘腿坐在林在范身边，摆好了听故事的姿势。林在范也盘腿坐在床上，深吸几口气才打开话匣子。
“我之前是个Dancer。你也看到了我房间里的照片和外面大厅上的照片。曾经我对跳舞这一件事看得比生命还重，每天没日没夜的练习，终于取得了南城街舞协会的认可，成为其中一员。成为协会一员后，我更是每天泡在练习室里练基本功练花式技巧，只为在南城街舞大赛中夺得第一名。原本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我在真正比赛那天出了一点差错，在Breaking时手没有撑住地面，整个人摔在地上，手腕也扭伤，肌腱也拉伤……”
林在范沉浸在回忆里，原来以为当自己再一次说起拼命练习和自己摔下来的经历时会毫不在意，可偏偏心和关节一起跟着颤抖。真的不想再经历那种没有日夜的日子了，太累了，累到一想起无数次的练习跌倒失败和那次令他五味杂陈的经历，林在范就本能地甩头。
朴珍荣拿衣袖去擦林在范脸上的泪水，“哥，你不能丧失信心啊！你一定会再次站到那个舞台上去的！”林在范把身子前倾了一点，拥抱住朴珍荣，“现在的日子挺好的，有店面，有你，以后大概还会养只猫。”
“你不能就这样安于现状林在范！哥，你真正的梦想一定还是想站在舞台上继续发光发亮，让众人仰慕你崇拜你。但你现在却给自己画了个怪圈，借关节炎和腰痛逃避现实。如果你因为这个而放弃参加街舞比赛，我为你感到不值！”
一口气说完，朴珍荣气鼓鼓地走出房门。趁林在范给自己开家长会那会儿，他把整个咖啡店里林在范跳舞的照片看了一遍，又潜入卧室找到早些年林在范跳舞的视频细细观看。视频里的林在范和现在的林在范相差太多了。视频里，林在范精瘦的身影跟随节奏舞动，迷人又自信，一副唯吾独尊不可一世的模样。而自己真正接触到的林在范，时常托腰又揉腿，每天都遵医嘱吃消炎药，似乎已经步入了老年生活。
房门内，林在范被朴珍荣一连串的话唬地一愣一愣，捡起地上的信和碟片塞进床头柜，连同自己的Dancer梦一并藏了进去。
-5-
在咖啡店住下也有一段时间了。林在范的悉心照顾让朴珍荣溺在这温柔乡无法逃脱。
就这样永远待在你身边，做你人生中的逗号吧。
最近朴珍荣下了晚自习来到店里后，和林在范打个招呼就去浴室洗澡马上回自己房间歇息。也不再缠着林在范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书了。这让林在范有点郁闷。虽然跳舞那件事过了有一阵子了，但是珍荣的脾气哄一哄就好。双方也约定不再谈论这件事。
这天朴珍荣洗好澡如往常一样回到自己房间，悄悄把门反锁。拿出了用手机录的低配版的林在范之前参加比赛的舞蹈视频。把音量调至最低，赤脚在地板上练习。练习完一遍，刚洗过澡的身子又是汗涔涔的了。
林在范坐在吧台前看书，假装坐怀不乱，实则眼睛一直往客房飘。实在忍不住了，便热了一杯牛奶借送牛奶的名义想看下朴珍荣在房间里搞什么鬼。
“珍荣啊，我给你热了牛奶，喝了再睡。”
朴珍荣正练习得火热，一听林在范想进自己房间，立马把手机关机跳进被窝，把头蒙在被子里。
“我已经睡了。明天还要上课呢。牛奶你自己喝吧！谢谢哥！”
被拒绝的林在范有点泄气，想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但一想这做法有点侵犯他人私生活便作罢。
周五朴珍荣放学回到店里时已经到饭点了。上了一天的课，又闻到林在范在厨房里做着咕噜肉，朴珍荣直接冲进厨房想先偷吃一块儿。手还没碰到咕噜肉，就被林在范轻轻打回去。
“想吃肉？”
朴珍荣特别诚恳地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你每天晚上躲在房间里做什么，不然今晚的咕噜肉可就没你的份儿了。”
“就，那啥，学校要文艺汇演，我就想表演个节目……”朴珍荣委屈巴巴地伸出一根手指，讨好林在范“哥，你看，我都跟你汇报我做啥了，就让我先尝一块儿咕噜肉呗，再不吃肉都凉了……”
“那也先洗了手，拿好碗筷再吃。亏你还是有洁癖的处女座呢。”
“我这不是饿嘛……”洗好手又拿好碗筷，朴珍荣坐在饭桌前乖乖等开饭。
朴珍荣夹起一块咕噜肉放进林在范的碗里，谄媚地笑着。“哥，你多吃点，每天给我做饭累得慌。”
“说吧，又惹什么祸了？”林在范挑眉一脸玩味。
“哥，你也知道，这不是南城的街舞大赛要开始了，你能带我一起去看看不？正好，对我的文艺汇演有帮助……”
低头嚼了一会儿肉，林在范蹙着眉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
朴珍荣心里打着小九九，按自己的进度来看，今天是周五，比赛在周日，这两个晚上再练习练习，应该有余。上舞台跳一小段让哥看到自己的意图就成。
周日一大早，朴珍荣兴奋地拖着林在范来到广场。比赛十点开始，八点就已经人满为患。有参赛选手，也有围观的群众。主办方曾是林在范的好友，看见林在范出现在比赛现场又诧异又激动，奔上去和林在范打了声招呼。
“老林！你怎么来了？来参加比赛？”
林在范原想打哈哈蒙过去，却被朴珍荣抢了话语权：“我哥来陪我比赛，我还有惊喜要给他。”
“奥，你就是那个朴珍荣？你跳舞的视频我们已经看过了，很有当年老林的风范啊！期待你的表现！”主办方寒暄完就去后台准备号码牌。
林在范盯着朴珍荣，阴测测的眼神把低着头的小孩洞穿。
“你背着我偷偷报名街舞比赛？胆子肥了啊。”说着，扬起手掌想打下去，最后看见朴珍荣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最后还是捏了捏后颈，“既然报名了，就好好加油，别像你哥那样在比赛上丢人再灰溜溜地回家。”朴珍荣没有说话，只是比了个“耶”，就去后台准备了。
“116号，朴珍荣。”主持人报到了自己的号码牌，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舞台。虽然是白天，但舞台上的镭射灯还是晃得朴珍荣眯了眼。
“加油啊，珍荣！”
听见林在范在台下为自己加油的声音，朴珍荣稳定了下情绪，对着音控师微微鞠躬，示意可以开始了。音乐响起，朴珍荣扭动脚步，双手跟着节拍有力量的舞动。背景音乐来到高潮，也是舞蹈的高潮——Breaking时，在台下的林在范双手握拳，盯着台上舞动的身影，怕错过一分一秒。幸好，朴珍荣顺利地完成了那个高难度倒立的动作。干净利索的动作结尾，朴珍荣并没有下台的意思，他在人群中寻找那双发光的眼睛，成功定位后，朝林在范招招手，示意林在范上台。
林在范一脸惊讶，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看到朴珍荣点点头。练习、跌倒、再练习，一幕幕回忆在林在范脑海里不停变幻，犹豫地迈着步子在舞台下焦急地走来走去。朴珍荣炽热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周围的观众们跟着节奏鼓掌。还是想享受如雷的掌声和闪烁的灯光啊。
双腿不受控制绕到舞台右边楼梯走上台。
音控师再次放了一遍刚才的背景音乐，而与刚才不同的是，由单人Solo变成了双人舞。一左一右，一个动作轻柔，一个动作有力。他们忘记了舞台，而是把自己交给了音乐和舞蹈。一曲结束，下台时朴珍荣赶忙扶着林在范的腰。
“哥，腰痛吗？”
林在范带着笑摇摇头。
“谢谢你啊，珍荣，让我能再一次享受舞台。”
“我朴珍荣可是专治林在范各种不服！”
林在范看着小孩儿自豪的模样，拉过朴珍荣来到自己怀里，紧紧圈住。
“那我这辈子是要栽在你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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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
林在范继续当着咖啡店老板，偶尔参加街舞比赛当评委。朴珍荣继续努力学习，也不再和混混打架，从重点大学毕业后在咖啡店给林在范帮忙。晚上，咖啡店打烊后，朴珍荣枕着林在范的大腿看书，看到有意思的地方时，朴珍荣昂起头分享，林在范会低下头静静听他说，顺便偷个香。
合上书，朴珍荣闭着眼睛假寐。
“林在范，你幸福吗。”
林在范一时语塞，他原想着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一人一猫一屋。可偏偏就遇上了朴珍荣，觉着两个人过日子比一人一猫有意思多了。假寐的朴珍荣只闻浅浅的呼吸声却不见应答，自顾自说下去。
“但我觉得我很幸福，从那个被你捡到的雨天开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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